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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登想从乌克兰危机中得到什么?

网络编辑 国际 2022-02-22 15:50:45 0 乌克兰 北约 欧洲

1990年,苏联经历了20年来最温暖的2月。在加盟共和国俄罗斯、乌克兰,以往在4月才会解冻的荒原与湖沼2月底就破冰了。抵达莫斯科的时任美国国务卿贝克将此视为好兆头。他将和时任苏联最高领导人戈尔巴乔夫确认东欧剧变之后的欧亚大陆的安全格局。

32年后,欧洲再次迎来暖冬,乌克兰东南部顿巴斯地区的江河湖泽将在2022年2月底、3月初解冻。这一次,华盛顿将气候变化视为俄罗斯的“进攻信号”。不论克里姆林宫如何否认,美国陆军分析人士都强调:解冻时间提前意味着适宜机械化部队大规模部署和行动的“窗口期”即将结束,俄罗斯会在2月之内对乌克兰领土发动大规模军事“侵略”。

争议焦点很快追溯到1990年2月。俄方称,当年贝克向戈尔巴乔夫口头承诺,北约不会扩展到俄罗斯近邻,如今北约有意接纳乌克兰成为新成员违背了承诺,双方应该签署一个明文规定“乌克兰不得加入北约”的安全协议。拜登政府则表示,任何欧洲国家都有加入北约的自由,美俄(苏)之间的“安全共识”不包括这个问题,莫斯科不应以此为由对乌克兰进行军事威慑,否则将付出“前所未有的代价”。

微妙的是,美国的欧洲盟友们没有展现出和华盛顿一致的态度。法国总统马克龙和德国总理朔尔茨更期待通过德、法、俄、乌四方会谈的“诺曼底模式”和平解决争端,并提倡对俄罗斯给予一定让步。

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则一直表示,尽管他认为俄罗斯在威胁乌克兰,但白宫的朋友“夸大了即将发动袭击的可能性”。一些乌克兰分析人士私下对媒体表示,拜登渲染俄罗斯的战争威胁可能是“美国信息战的一部分”。美欧之间越来越多的公开分歧展现出,真正的危机在军事活动之外。

美国国务院前助理国务卿约瑟夫·德托马斯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乌克兰问题被美国视为美俄“战略稳定”的一部分,其背后反映出白宫希望持续强化遏制俄罗斯的北约体系。但与此同时,欧洲和俄罗斯则更期待一个超乎旧有北约体系之上的欧洲多边安全体系。

美国国防部前副部长斯蒂芬·布莱恩坦言,如果只谈论乌克兰危机本身,解决问题并不难:北约接纳新成员需要全体成员国投票同意。在保持北约“自由加入”条款的前提下,只要由德国、法国或任何北约成员国领导人向普京承诺“不会投票支持乌克兰加入”即可。但真正困难的是:西方和俄罗斯、欧洲和美国之间、美国国内不同政治力量的互信进一步降低,美国主导下的北约体系和欧洲更倾向的多边机制互不兼容,新的欧洲安全秩序到底该如何建立?

重塑欧洲安全秩序的“机遇期”?

“我们没有撤军计划。”2022年2月8日,在俄罗斯、法国、德国都明确释放出谈判解决乌克兰危机的信号后,美国现任陆军部长克里斯汀·沃姆斯在一次公开活动中表示,美军不会因近期乌克兰局势缓和而减慢向欧洲增兵的步伐,即使俄方人士表示俄军可以部分撤离俄乌边境。

当天,被沃姆斯称为“最高等级预备队”的美军第82空降师3000多名官兵正从美国本土前往波兰,这也是前南斯拉夫内战结束20多年来该部队首次成建制在欧洲大陆执行任务。此前,超过8500名美军士兵已经进驻德国、波兰等北约成员国的军事基地。

美方官员再三确认:乌克兰并非北约成员国,所以这些部队不会被用于直接保卫乌克兰。一份由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和情报委员会前高官撰写的情报简报也指出,这些靠前部署的部队面对俄军全面、立体化的军事部署,“没有真正的军事价值,在冲突中几乎无法使用”。与此同时,有美国智库测算,这些调动或将涉及上百亿美元的军费支出。

拜登政府批准一系列军事部署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拜登需要一个重塑美国主导的欧洲安全秩序的机遇期。”一位接近美国国务院的分析人士对《中国新闻周刊》表示,他个人认为,拜登“最成功的一点”是:虽然欧洲国家对乌克兰加入北约并无强烈意愿,但拜登成功使欧洲领导人们相信乌克兰危机是“全欧洲的安全危机”,并让他们认为北约必须作出反应,从而“极大地增强了美国在欧洲的实力存在”。

乌克兰危机于2014年萌发前,美国的多数欧洲盟友并不支持乌克兰加入北约。布莱恩承认,从现实主义的角度说,北约向乌克兰扩张对欧洲安全体系是“致命打击”,因为“最简单的军事实际是:越扩大联盟,就越难以保卫联盟”。一旦局部冲突爆发,北约不能真的为乌克兰或任何临近俄罗斯的成员国提供足够的防御保护,只会将欧盟国家和俄罗斯拖入非战争形态的僵局,并迫使欧盟各国走向美俄式的对抗关系。

更本质的是,美俄关于乌克兰能否加入北约的矛盾,始于1990年美苏关于在东欧剧变后重塑欧洲安全秩序的谈判。彼时,今天的欧盟主要大国还处于“被支配”地位。当美国国务卿贝克前往莫斯科说服戈尔巴乔夫支持德国加入北约时,贝克的理由是:“你是想要一个独立于西方(美国)、中立但强大的德国,还是一个加入北约、但只能在此限度之内活动的德国?”

拜登能“抓住机遇”也受益于美国长期的北约战略。随着华盛顿将重心转向反恐战争、欧盟倡导战略自主,跨大西洋关系在2000年后一度呈现出更平衡的趋势。但自2008年金融危机以来,欧洲各国大规模降低安全开支,美国在北约体系的主导地位持续上升。

2008年到2020年间,美国军费开支从 6560 亿美元增加到 7780 亿美元,欧盟27国和英国的军费总开支则从3030亿美元下降到2920亿美元。美国在新国防技术上的支出是所有欧盟成员国总和的七倍多。至于“欧洲战略自主”的建设,因为各国意愿不一,实际落实的资金迄今为止不到计划的三分之一。

然而,对于追求“战略自主”的欧洲而言,情况并不乐观。

欧洲外交事务委员会研究主任夏皮罗指出,对欧洲主要政府来说,这一次乌克兰危机正发生在“特别不合时宜的时刻”:英国首相约翰逊的注意力集中于国内政治议程,且脱欧后的英国在外交和安全政策上更倒向美国;法国正逢大选年;德国新政府在外交政策上还处于分裂中。在此背景下,“欧洲几乎将俄乌危机‘外包’给了美国”。

2022年1月19日,法国总统马克龙在欧洲议会演讲时再次重申以欧洲为主体的安全观。他说,面对乌克兰危机,欧洲亟须建立自己的集体安全秩序、“集体制定我们自己的要求”,而这意味着由欧洲国家而非美国与俄罗斯直接对话。

“多年来,我一直倡导这种对话,这不是可有可无的,因为历史和地理条件决定了我们和俄罗斯不可分割。”马克龙特别强调,当前的欧洲安全秩序,并非是拜登政府定义下的“对抗俄罗斯”的北约东扩,而是“我们(西方)和俄罗斯共同建立的一种秩序”。

与马克龙相似,德国前总理默克尔和新总理朔尔茨都追求“欧洲战略自主”,瑞典、芬兰等欧盟国家拒不加入北约,并在马克龙表态后表示“与法国立场接近”。而另一方面,无论是“制裁盟友”的特朗普还是“重返欧洲”的拜登,历届美国政府都无法接受一个“更加独立的欧洲”。

前述接近美国国务院的分析人士指出,因为欧洲主要国家在战略自主上存在根本滞后,拜登成功抓住“乌克兰危机”大大加强了美国在欧洲的军事存在,从而在不违反和俄罗斯的总体安全承诺的情况下,微妙地迫使欧洲各国与俄罗斯渐行渐远。

美国国防部前副部长布莱恩举例认为,这其中较长远的影响是增加导弹部队和导弹发射井的部署。2021年8月开始,美军以应对乌克兰危机的名义宣布在德国新部署一支陆军特遣部队,装备此前一直被欧洲盟友拒绝部署的陆基中程弹道导弹。如今,美军还计划恢复一个已经解散的炮兵司令部,该部队在冷战期间专门负责控制部署在西德、指向苏东地区的中程弹道导弹。

布莱恩指出,这些导弹部队和装备以“防卫性”名义部署,表面上符合北约和俄罗斯的“安全共识”,但事实上发射载具可以适配进攻性的巡航导弹,俄方因此认定这是重大安全威胁。这将成为未来欧洲与俄罗斯关系的一大隐忧。

前述接近美国国务院的分析人士表示,拜登政府确实担心专注欧洲安全事务将分散对印太地区和“遏制中国”的关注,但美国战略重心转向印太的前提是拥有稳固的“美俄战略稳定关系”,并保证欧洲盟友可以承担起维持安全体系的责任。但“独立的欧洲”显然刺破了“战略稳定”的“底线”。

拜登政府被美国国内议程影响

《政客》杂志的最新民调显示,48%的美国民众支持政府向乌克兰和东欧地区增兵,超过一半的受访者要求北约接纳乌克兰,近三分之二的选民呼吁拜登政府及时对俄罗斯施加更多制裁。而当华盛顿谈论更进一步的对俄政策选择时,欧洲盟友又束缚了拜登的手脚。

2021年6月到11月间,拜登多次前往欧洲协调主要盟友对俄罗斯和中国形成“统一战线”,无果而终。美国媒体后来披露,德国、法国、意大利等国领导人字斟句酌,不愿触及俄欧关系的底线,往往将确定共同文件的会议拖到深夜。乌克兰局势恶化后,民主党和共和党内都有人指责拜登因受盟友牵制,未能在2021年乌克兰新一轮危机出现苗头时将其迅速“扼杀”。

美国未来拟对俄罗斯采取的制裁同样受到各方面的掣肘。据美国媒体报道,最初,华盛顿曾考虑在俄罗斯“入侵乌克兰”时对俄罗斯主要银行实施全面制裁,并对向俄罗斯出口的技术实施全面控制。但后来,拜登政府似乎将拟制裁范围缩小到几位俄罗斯商界领袖和政府官员。

分析认为,这是拜登政府为了避免欧洲国家对美国制裁的担忧,以尽可能不影响俄欧之间的经济往来,并保障占欧洲总用气量约四成的俄罗斯天然气供应。但批评声音指责,美国政府在过去的12年对俄罗斯实施过850多项制裁,拜登就乌克兰局势对俄罗斯实施25项新制裁,却都因为顾虑盟友关系而未能发挥效用。

2022年2月7日,和德国总理朔尔茨会晤后,拜登在联合记者会上向媒体承诺,一旦俄罗斯“入侵乌克兰”,德国和俄罗斯合作的“北溪二号”能源管道项目将被终止。“我向你保证,我们将能够做到这一点。”拜登说。

对此,德国总理朔尔茨没有反驳。但随后,他回避了所有让他给出同样承诺的问题,并暗示自己并无意愿和拜登采取统一的态度和政策。

和1990年的欧洲安全秩序谈判不同,今天,欧洲国家不再是被动的旁观者。由白宫高级安全和情报官员们撰写的简报已经指出,欧洲精英们并不认为俄罗斯是当前欧洲不稳定的唯一来源,因而越来越表现出与华盛顿对立的姿态。拜登和朔尔茨的记者会结束后,有德国媒体写道,朔尔茨非对抗的表态是一种“美国人难以理解的外交语言”。作为“回应”,一份莫名泄露的德国外交文件警告道,华盛顿越来越多的政客将德国称为“不可靠的伙伴”。

“对拜登而言,最重要的是,机遇期不是单向的。”前述分析人士表示,华盛顿现在有声音认为,俄罗斯也在利用后默克尔时代欧洲领导力的真空时期,推动欧洲安全秩序更加独立。

科尔图诺夫表示,当前俄罗斯确实支持就欧洲安全体系进行更广泛的多边安全对话,其涉及国家甚至不仅包括俄罗斯、乌克兰、北约各国,还应该覆盖白俄罗斯等“其他受到影响的邻国”。

“西方国家对和俄罗斯打交道有很多偏见和保留,没有信任。也许基于一个更多边的机制更容易让大家合作。”科尔图诺夫说,“是的,这意味着我们要进行更多的平衡。但即使不喜欢卢卡申科(白俄罗斯领导人),你也不能排除这些‘不喜欢’的国家而建立一个真正的全欧洲安全秩序。”

但拜登政府并不将此视为可以考虑的选项。美国驻北约大使史密斯近日公开表示“让几十个人讨论晚餐吃什么已经够难的了”。德托马斯对《中国新闻周刊》介绍,从美国的角度看,现在“俄罗斯不是可信的伙伴,但也无法和美国进行战略竞争,所以美国的目标是希望他们不要进行将双方拖入战争的冒险行为,而北约是对俄罗斯最有效的威慑结构。”

短期内,对拜登政策影响更大的是国内政治议程。围绕乌克兰危机的博弈已经成为2022年中期选举的关键一役。共和党人力主国会应该在俄罗斯“入侵”之前先通过一项制裁法案以“阻止侵略”,而非民主党人和欧洲盟友主张的“事后制裁”。另一个争议问题是如共和党要求的直接实施“最具破坏性”的制裁,还是如民主党和欧洲方面的要求设置分阶段方案,根据形势发展适用不同的制裁。

国会共和党人资深法律顾问西尔弗伯格指出,这些争议背后其实呈现出国会权力和总统权力之争。为追求制裁类法案的灵活性,历届美国政府的制裁法案多为总统留出最终决定权。但共和党人如今主张,由于拜登政府“浪费”了2021年遏制俄罗斯的机会,未来的制裁法案不应给予总统以否决权。

考虑到分析人士多认为共和党会在2022年中期选举中夺得国会的一个院或全部两院,乌克兰危机相关法案的博弈,事实上指向拜登后两年执政期与共和党国会的关系。在此背景下,同意或默许一个比北约更多元的欧洲安全机制产生,并不是拜登准备考虑的选项。

《中国新闻周刊》2022年第6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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