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也门人在美国法庭起诉了美国国务卿和军火商

▲美国国务卿布林肯资料图。图/新华社

美国国务卿布林肯和国防部部长奥斯汀等美国高官，被也门人告上了美国法庭，罪名是非法军售挑起战争，导致也门人道主义危机。被一同起诉的，还有雷神、洛克希德·马丁和通用动力等美国顶级军火商。

7名也门籍原告，宣称自己代表两起发生在也门的独立爆炸事件受害者。在其诉状中，原告们表示，在近8年的军事冲突中，炸弹年复一年地落在也门人的婚礼、葬礼、渔船和校车上，已经造成2.5万多名也门平民死亡，并使也门陷入世界上最严重的人道主义危机之中。而造成这一系列恶果的缘由，正是美国政府高官批准销售武器、美国公司实施非法军售行为。

极富讽刺意味的是，这些也门原告是根据美国法律、在美国法庭对美国为主的官方、商业目标提起诉讼的，而其援引的则是1991年通过的《酷刑受害者保护法》。该法律允许“无端暴力受害者”起诉“施暴者”要求赔偿。

也门起诉人委托的诉讼代表，是美国律师科林斯沃斯。科林斯沃斯是美国著名人权律师，曾处理过多起著名的、针对跨国公司侵犯人权的案件，包括埃克森美孚和德拉蒙德煤炭公司在海外侵权的诉讼案。

当然，科林斯沃斯想要帮也门人打赢这场官司，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这一诉讼本身就仅具象征意义——也门原告们能否依法拿到所谓的“赔偿”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一诉讼再次公开败坏了美国的国际形象和地缘影响力。

▲美国国防部部长奥斯汀资料图。图/新华社

抗议美国支持也门“不义之战”

2014年，也门国内矛盾激化，安萨鲁拉运动即胡塞尔派占领首都萨那，并将亲沙特的总统哈迪赶到南方。为避免也门落入伊朗势力范围，2015年3月，沙特为首的联军介入也门内战，并得到美国一定程度支持。

在美国帮助下，联合国安理会2015年通过2216号决议，赋予沙特为首联军某种程度上的干预合法性。美国还向沙特提供了价值数百亿美元军火，情报和培训帮助，并一度为沙特等空军在也门的军事行动提供空中加油等支持。

但是，早在今年1月，就有报告指责沙特联军在过去14年间对也门平民目标进行了许多次“无情”袭击，仅2021年1月至2022年2月底就空袭数百次，至少造成87名平民死亡，136人受伤，其中针对医疗机构和救护车袭击19次。

该报告同时指出，绝大多数袭击使用了美国和其他西方国家所提供的武器装备，其中还包括国际公约和习惯法所严禁的集束炸弹等武器。

2022年12月，联合国儿童基金会（UNICEF）也宣布，至少11000名儿童在也门战争中丧生或致残，并称真实伤亡人数可能更多。

▲当地时间2019年5月16日，在也门首都萨那，人们在空袭过后搬运遇难者遗体。图/新华社

美国想要“止损解套”也不容易

对此，一些分析家认为，相较于拍板支持沙特军事干预也门的奥巴马，和罔顾负面形象构建美国-以色列-沙特“铁三角”的特朗普，拜登其实一直试图对相关美国政策进行“微调”，以避免美国战略利益和公关形象被拖下水。

虽然早在2018年美国参议院就通过法案，要求美军避免介入和也门有关的军事干预行动，但真正开始落实则是拜登上台后的事。

2021年初，拜登在就任总统后首次外交政策演讲中宣布，“美国不再支持也门境内进攻行动”。此后，美国停止向沙特出售炸弹和精确制导套件，撤销了特朗普政府对胡塞尔组织“恐怖组织”的定性，任命了也门问题特使，推动促成2022年4月联合国斡旋下的也门停火。

但是，批评者指出，美国军火商仍在向沙特、阿联酋等介入也门冲突的国家提供军火、技术支持、训练和售后服务，与此同时，美国却悄然大幅削减了对也门的人道援助。

不仅如此，2022年年底，民主党籍参议员桑德斯提出《战争权利决议》的修正案，力图促成美国真正退出沙特为首的联军在也门军事干预。白宫却不断施加压力，迫使桑德斯撤回决议案。

许多批评者指出，相对于奥巴马和特朗普在也门问题上的表现，“口惠而实不至”的拜登给也门和国际社会留下更多“伪善者”的印象，既不愿下足本钱、付出努力，又想博取好处，吃力不讨好何足为奇。

为此，国际问题专家认为，尽管诸如“也门人在美国起诉美国高官”之类官司直接效果无关痛痒，却足以进一步败坏美国的国际形象和地缘影响力。而“止损解套”的方法，莫过于一方面实质性增加对也门的人道援助，另一方面要真正实现对沙特等国军援、军工出口的有效监督和责任问责。唯如此，才能让美国从沙特为首的联军在也门制造的公关危机和地缘政治灾难中“止损解套”。

但这又谈何容易？且不说背负乌克兰援助和“印太战略”两大包袱的拜登政府是否有能力再在也门人道援助上分心，强大的军工游说集团和沙特等“石油大户”在美代理人，也不会容忍拜登“急转弯”。

有消息称，2022年美国国会在政府默许下，向此次“也门官司”中的被告洛克希德·马丁、雷神、通用动力以及波音等军工巨头提供了“利润保险”，以帮助后者应对未经证实的通胀负担——对本国军火商的“人道关怀”如此无微不至，对他国如也门无辜平民等“人道关怀”如何，就可想而知了。

撰稿 / 陶短房（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