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沙坍塌的大楼下，有些东西不容辜负

（图片来源：pixabay）

这个五一假期，我每天关心的除了疫情新增阳性人数，就是长沙望城区自建房倒塌事故中有没有更多人员获救。5月6日搜救最终结果公布，10人获救，53人遇难。这个数字让人心头一沉。

6日当天，国务院湖南长沙“4·29”特别重大居民自建房倒塌事故调查组成立，并已在长沙召开了第一次全体会议。会议要求严肃追责问责，给遇难者家属、给全社会一个负责任的交代。重大事件发生后派遣调查组查实、公布，已经成为十八大以来的惯常做法。其实目前已知的一些细节，也已能够让人们对这次事故窥其一斑。

这座倒塌的自建房位于长沙医科大学北门，正是学生密集的区域，事发楼上有餐馆、门面、私人影院、咖啡馆。且事发时正是中午用餐时间，诸多因素叠加，像乘数一样放大了事故后果的严重程度。城市自建房是一个历史遗留问题，尤其在高校附近，由于学生人群消费的需要，往往有很多“握手楼”，而长沙医科大学北门正是一条美食街。这些地方的卫生、消防、建筑质量都堪忧，但由于鱼龙混杂，管理起来特别棘手，很容易成为一个“死角”。

而悲剧往往就是在这样的角落里滋长开来的。这样的自建房基本都会伴随着一些违建问题，倒塌的这栋楼原设计只有六层，后来加高到八层，且各个楼层又经过不断改建。就在事故发生的半个月前，长沙当地一家工程检测公司对位于4到6楼的家庭旅馆进行鉴定后，开具了虚假的房屋安全鉴定报告。虽然整个细节还不清楚，但不难想象，大概率是旅馆经营者为了应付检查，买通了这家公司。有过底层生活经验的人不难理解，这种瞒骗的做法，在类似消防检查、卫生检查中并不鲜见，只是具体的操作手法有所不同而已。

可以说，这一起悲剧和很多悲剧一样，折射出的是社会治理中的难点、痛点，它们存在的时间很久，存量又很大。事故发生后，长沙在全市范围内已经排查居民自建房40多万栋，其中那些建设时间比较长的自建房隐患尤其大，要将这么多建筑一一排查，还有相当多的工作要做。

但就像与疫情的斗争一样，无论多难，都要进行下去。

逝者已矣，这十名获救人员的故事却让人印象深刻。第九名获救者是一名医学院学生，她在被压88小时后获救，事后她说自己在废墟下敲了两天两夜。第十名获救者则是在被困130个小时后被救出的，可以说是生命奇迹。获救后她对消防员说：“我一直有一个信念，你们会来救我的！”

人在绝境中所展现的求生欲望，真是既让人感到震撼又让人感到敬畏。那么她的这种强大信念，又从何而来呢？

我以前采访过矿难救援队，知道救援队日常的训练多么严格。在这次救援中，消防人员用遍了喊话敲击、搜救犬等传统方式以及雷达生命探测仪、音视频生命探测仪、无人机等高科技手段。每晚夜深人静时，还会采取全场静默方式进行重点点位精确定位。同样是大楼坍塌事故，有的国家救援了一周仅救出了一只猫。同样是疫情，有的国家付出百万人命也要“放开”。不管哪个国度的悲剧都是悲剧，但是在面对悲剧时所表现的不同态度，却反映出很多问题。

第十名获救者的“信念”，正是源于一种习惯性的预期：在灾难面前，这个国度从来不会轻言放弃，只要我不放弃，他们就不会放弃。人民的这种信念和信任，不容辜负。不管是疫情也好，突发事故也好，没有一个生命不想被拯救，没有一个生命愿意成为时代的分母。所以，无论任务有多么艰巨，我们都没有资格在人民的生命安全面前说“躺平”！

（文/于永杰）

相关报道：

53人遇难，长沙市委书记和市长鞠躬哀悼、致歉！国务院成立调查组（每日经济新闻）

5月6日，据新华社最新消息：记者6日从湖南长沙居民自建房倒塌事故新闻发布会上获悉，这起事故造成53人遇难，共有10人获救。

新闻发布会上，湖南省委常委、长沙市委书记吴桂英表示，极为痛心，无比自责，向全社会作出诚恳道歉。

10人获救，53人遇难

长沙市委市政府作出诚恳道歉

据湖南日报，5月6日，长沙居民自建房倒塌事故第七次新闻发布会举行。在发布会上，湖南省委常委、长沙市委书记吴桂英与长沙市委副书记、市长、长沙居民自建房倒塌事故应急救援和善后处置指挥部指挥长郑建新等市领导和望城区政府主要负责人一道起立鞠躬，代表长沙市委、市政府及望城区委、区政府向所有遇难者表示沉痛哀悼，向所有遇难者家属、受伤人员表示深切慰问，向全社会作出诚恳道歉。

经过紧急救援，5月6日3时零3分，长沙居民自建房倒塌事故现场搜救工作结束，事故现场被困、失联人员已全部找到，共救出10人，遇难53人。

5月4日，救援人员在现场救援。图片来源：新华社记者 陈振海 摄

事故发生后，党中央、国务院高度重视，习近平总书记作出重要指示，李克强总理等中央领导同志分别作出批示。国务委员王勇率应急管理部部长黄明及国家有关部委负责人、专家紧急赶到长沙，指导救援和应急处置工作。

在党中央、国务院和省委、省政府的坚强领导下，市委、市政府始终把搜救工作摆在首要位置、贯穿全过程，根据救援现场情况争分夺秒拯救生命。紧急汇集湘雅医院、省人民医院、南部战区医院、协和医院数十名知名专家组成救治专家组，全力救治受伤人员。

吴桂英表示，长沙望城发生居民自建房倒塌事故，给人民群众生命财产安全造成了巨大损失，教训十分深刻。

吴桂英表示，长沙市委、市政府将认真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重要指示精神，坚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全力救治受伤人员，妥善做好安抚安置等善后工作。全面配合上级有关部门彻查事故原因，依法严肃追究责任，从严处理相关责任人，给全社会一个负责任的交待。

市委、市政府将深刻汲取教训，深入开展安全生产大排查大整治，加大自建房安全专项整治力度，彻查隐患，严格执法，坚决守住安全生产的红线、底线。

1名伤者未脱离危险期

9名伤者病情稳定 

5日晚上9时许，长沙居民自建房倒塌事故第六次新闻发布会举行。会上，中南大学湘雅三医院副院长、教授、医疗救治组专家欧阳文介绍，除1名伤者还未脱离危险期外，其余9名伤者病情稳定，各项临床指标持续向好。

据了解，5日凌晨收治的第10位伤者，创伤性休克，左下肢损伤较重，全身多处外伤，中度脱水，代谢性碱中毒，既往曾做过心脏手术，随时有生命危险。省市卫健委成立救治领导小组、成立救治专班。目前，经过专家团队全力积极救治，伤者神志清楚、生命体征平稳。

5月5日凌晨，救援人员成功救出第10位被困者，该被困者具体是如何被发现的？救援经过是怎样的？

4月29日，救援人员在事故现场搭建钢筋支撑。图片来源：新华社记者 陈振海 摄

长沙市消防救援支队特勤一站攻坚组队员王光泽介绍，5月4号20时16分，现场再一次开始静默，搜索组对剥离的楼层进行生命迹象探索。20时40分，发现现场有被困者生命迹象，在精准定位后，攻坚组立即开展救援行动，在救援过程中，发现被困者被埋压在一块大水泥板下，水泥板下方还有一层预制板，而且有多块已经断裂。倒塌房屋东侧危房的墙体也有一条很大的裂缝并且往外突出，结构极不稳定，随时都有倒塌的风险。

攻坚组先利用绳索对破拆的部位进行吊升，利用混凝土切割机对水泥板进行切割破拆，打开作业面。作业面打开以后，王光泽清理出一个高约65厘米、宽约45厘米的作业空间，并爬进内部空间进行稳固支撑，先对整块楼板及下方预制板做了多个点位的支撑。

“这个难度是非常大的，因为一个点位支撑不好，对后期清废作业都会带来很大的风险，稍不注意就有垮塌的危险。”王光泽说，支撑做完以后，他就开展清废工作。由于被困者被大量的碎石和门板层层埋压，他只能用手和单兵铲一点点地往外清理，清理完门板上的碎石后，他再利用电动无齿锯把门板进行切除。

“当我把门板往外清理时，发现了被埋压的被困者。那时，我非常激动！我们终于找到了！”但王光泽知道，这场仗才刚开始，被困者还是被大量的碎石埋压，只露出了鼻子和嘴巴部分，他立马清理被困者头部上面的碎石，并给其补充生理盐水。

待被困者情况稳定后，为了防止挤压综合症，他按照医务人员的要求，用手再把压在她身上的碎石和砖块逐步清理出来，发现她的左脚被卡在了窗户里面，上面还有很多碎石。王光泽把碎石清理掉，再利用剪扩钳把窗户扩开，轻轻地把她的脚抬了出来。

这时，被困者身上的碎石和砖块已被全部清理干净，地面人员把预先制作好的伤员拖板放下来。王光泽与另外一名队员涂子豪慢慢地把被困者的上半身固定在拖板上，大家一起发力把被困者从废墟中拉了出来！

国务院成立事故调查组

据央视新闻消息，4月29日12时20分许，湖南省长沙市望城区一居民自建房发生倒塌，造成重大人员伤亡。为认真贯彻落实习近平总书记重要指示精神，按照李克强总理等中央领导同志批示要求，根据国家有关法律法规规定，国务院决定成立调查组，对湖南长沙“4·29”特别重大居民自建房倒塌事故进行调查。

事故调查工作将按照“科学严谨、依法依规、实事求是、注重实效”和“四个不放过”的原则，还原事故发生经过、查明事故原因、总结事故教训，全面客观认定责任，实事求是提出处理建议，依纪依法依规严肃追责问责，给遇难者家属、给全社会一个负责任的交代。

国务院调查组由应急管理部牵头，相关方面参加，同时邀请建筑、安全、法律等方面的权威专家组成专家组，为调查工作提供专业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