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时深度】风暴眼里的这两个乌东“共和国”

【环球时报特约记者 傅涞 环球时报驻英国特约记者 纪双城 环球时报记者 刘洋 陈欣 柳玉鹏 丁雨晴 杨瑞颐】编者的话：顿涅茨克市中心广场大屏幕上播放着俄罗斯总统普京讲话的画面，举着俄罗斯国旗的当地民众聚集在一起，他们高呼“俄罗斯”，广场上燃放起烟花——这是“今日俄罗斯”电视台发布的一段视频画面，当地时间21日，当听到普京宣布承认“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后，顿涅茨克市中心一片欢腾。当地居民为他们的“独立之路”更进一步而高兴，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一事态发展也将顿巴斯地区置于更大的军事冲突风险之中，“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再度回到国际政治风暴眼——有外媒评论说，此前数年，它们在很大程度上被忽视了，但现在，欧洲是否会爆发数十年来的最大战争跟它们紧密相关。

“顿巴斯是乌克兰的心脏”

在乌克兰语和俄语中，顿巴斯是“顿涅茨克煤炭盆地”的简称，其广义的地理概念不仅涵盖乌克兰的部分地区，还包括俄罗斯的罗斯托夫州和沃罗涅日州部分区域。在乌境内，顿巴斯跨越两个州——顿涅茨克州的中部和北部，以及卢甘斯克州的南部。卡塔尔半岛电视台21日称，目前国际新闻聚焦的顿巴斯地区位于乌东部的“铁锈地带”， 蕴藏着丰富的煤炭资源。

卢甘斯克州面积2.66万平方公里，位于乌最东部，与俄罗斯的别尔哥罗德州、沃罗涅日州、罗斯托夫州接壤，跟俄的边界线长达746公里。在卢甘斯克州，说乌克兰语和俄罗斯语的民众分别占30%左右和68.8%。该州首府卢甘斯克曾叫伏罗希洛夫格勒，是苏联建国元帅之一伏罗希洛夫的家乡。

顿涅茨克州面积2.69万平方公里，其乌克兰族和俄罗斯族居民分别约占56.9%和38.2%，但说俄语的人高达74.9%。也就是说，顿涅茨克州许多乌克兰族居民以俄语为母语，深受俄文化影响。“美国之音”称，俄罗斯工人在二战后的迁移是当地多数居民说俄语的原因之一。

据美国《华盛顿邮报》22日报道，乌东民间武装控制了顿巴斯地区大约1/3的土地。自行宣布独立的“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控制约7850平方公里土地，包括该州最大城市顿涅茨克，其他主要城市为马科耶夫卡、杰巴利采沃。“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实际控制8380平方公里，其主要城市只有卢甘斯克。

据俄罗斯《生意人报》22日报道，截至今年1月1日，“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人口为223万人，其中民兵约2万人，当地平均工资为1.53万卢布；“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人口为142万人，民兵数量大约1.4万人，当地平均工资为1.82万卢布。两地的城市人口都占90%以上，主要通行货币都是俄罗斯卢布。

“顿巴斯是乌克兰的心脏”，2014年，在顿涅茨克市郊区能看到一些标语如是写道。顿巴斯是乌克兰的工业重镇，拥有强劲的采矿能力，是乌钢铁生产中心之一。“德国之声”2014年的文章曾介绍说，顿巴斯地区一直延伸到俄罗斯的煤矿是欧洲第四大煤矿，可开采量预计超过100亿吨。

在苏联时期，顿涅茨克就是著名的“煤炭城”，拥有著名的亚速钢厂、伊里查钢厂等。卢甘斯克机车制造厂则是苏联时代其国内规模最大、产量最高的内燃机车制造工厂。由于乌东局势不稳，该厂已于2015年停止运营。

尽管苏联解体后，顿巴斯地区迅速失去源源不断的工业和国防订单，但是其工业化进程依然在持续发展，煤炭、精制钢、焦炭、生铁、钢铁产量等占到乌克兰全国产量的一半以上。另外，顿涅茨克的交通十分发达，多数工厂、煤矿都拥有自己的专用铁路，使得该地区的铁路里程占到乌克兰全国的40%以上。

据《俄罗斯报》22日介绍，2013年，约占乌克兰面积5%的顿巴斯地区为乌克兰贡献了16%的GDP，在工业产品销售量中，顿巴斯占27.3%，高于乌其他地区。顿巴斯每年总共开采约2300万至2400万吨煤炭，在基辅未控制的地区中，开采量约为1800万吨。顿巴斯有大约 80 家冶金企业（许多已经停业）以及数家大型采矿业机械制造商和石化企业。

有统计称，自2014年冲突开始以来，乌克兰至少损失了10%的GDP和1/5的出口收入。自2018年以来，基辅不得不进口煤炭以满足其国内发电厂的需求。《俄罗斯报》说，对乌克兰来说最不愉快的事实是，顿巴斯的经济已经完全重新面向俄市场，其冶金产品主要销往俄罗斯。

过去八年，这里发生了什么

2014年4月，受亚努科维奇被赶下乌克兰总统之位、克里米亚并入俄罗斯等事件影响，顿巴斯地区爆发乌政府军和当地民间武装之间的大规模武装冲突，民间武装随后宣布成立“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和“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

在那期间，《环球时报》特约记者深度走访了顿巴斯地区，在顿涅茨克州政府大楼门前，记者看到聚集着大批着装朴素的男女老少，他们用不同的人生故事告诉记者，顿涅茨克需要重新选择未来。很多对苏联时代念念不忘的顿涅茨克人将“加入”俄罗斯看作优先选项，当然，也并非所有人都这么想。

后来的事态发展众所周知。经国际社会斡旋，冲突双方分别于2014年9月和2015年2月在白俄罗斯首都明斯克达成停火协议，此后大规模武装冲突得到控制，但小规模交火时有发生。两个“共和国”曾宣布组成名为“新俄罗斯”的邦联，但由于不符合《明斯克协议》的规定，于2015年5月20日宣布邦联正式解散。

时隔近8年，《环球时报》特约记者尝试前往顿巴斯地区，但向乌国防部申请前往该地区的媒体证件，始终没有获批。《纽约时报》说，2014年以后，顿巴斯地区如同一个“黑盒子”，国际记者想要前去采访往往面临挑战，而只有一个国际组织——欧洲安全与合作组织的监督团在当地有观察员。

《环球时报》记者在乌克兰常驻时，与正在基辅上大学的玛丽娜相识。她的父母目前居住在卢甘斯克。“家人在那里的生活一切照常，只是我无法与他们团聚”，玛丽娜说，这是她近年来心中的痛，尤其到新年时就格外想念家人。

在《纽约时报》的描述中，2014年之后，顿巴斯地区似乎与世界失去了联系，很多工厂荒废，一些城镇也处于半废弃状态。有报道说，在顿涅茨克州的工业生产总值中，由“共和国”控制的地区贡献了其中45%的份额，但受生产联系解体等影响，其工业生产减少了一半以上。

2014年后，乌克兰政府对顿巴斯亲俄势力实施了一系列经济孤立政策，加速该地区与乌克兰的“经济脱钩”。2017年3月，时任乌克兰总统波罗申科签署了一项临时禁令，禁止货物进出两个“共和国”控制的领土。据《俄罗斯报》报道，如今顿巴斯地区对俄罗斯能源的依赖度较高，当地汽油、柴油都是从俄进口，而电力要么来自当地火力发电厂，要么来自俄罗斯。

两个“共和国”的领导人是谁

乌东局势升温，两个“共和国”的领导人也受到外界关注。

40岁的“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领导人丹尼斯·弗拉基米尔耶维奇·普希林出生在顿涅茨克州，是一位虔诚的东正教徒，其父母为冶金厂工人。他的生日是5月9日，与卫国战争胜利日是同一天。

普希林的人生道路并不算顺遂，考上了乌克兰顿巴斯国立建工学院经济商学院，但最终辍学。1999年至2000年，普希林在克里米亚乌克兰国民警卫队特种部队营服役，2002年至2005年到糖果销售公司工作。

2011年至2013年，普希林参与了谢尔盖·马夫罗季发起的“MMM-2011”（MMM为乌克兰语“我们有目标”的缩写）项目，之后他以MMM党员身份步入政坛。2014年后，普希林经常呼吁国际社会支持顿涅茨克抗议活动。2018年11月，他高票当选为“顿涅茨克人民共和国”领导人。近年来，普希林致力于加强俄罗斯与“共和国”的关系，多次参与俄向顿巴斯运送人道主义物资的工作，还曾遭遇暗杀。

“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 领导人列昂尼德·伊万诺维奇·帕谢奇尼克于1970年出生在卢甘斯克州，曾就读于顿涅茨克高等军事政治工程部队和通信部队学校。1993年至2013年12月，帕谢奇尼克在卢甘斯克州的乌克兰国家安全局担任打击违禁品行动的特遣队队长。2014年“卢甘斯克人民共和国”成立后，他担任“国防部长”。2017年11月底，帕谢奇尼克接任领导人职务。他曾在2018年说，自己可以帮助所有乌克兰地区获得自由和独立，并建立一个新的乌克兰联邦，让不同民族、不同文化的人民自由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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