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在某短视频平台,一名中学生发布一则胯下运球视频,定位是北京万柳书院。随后有营销号与评论区网友宣称该小区均价每平方米30多万,挂画是齐白石真迹,价值4.2亿……本质上来说,这不过是一条“平平无奇”的生活分享视频,但随着那些标记财富的意象被网友捕捉到,视频的评论画风突变:把博主称为“少爷”,把自己称为“老奴”“奴才”,自己愿意去给少爷“陪读”,媚富的信息快要溢出屏幕。
万柳书院走红网络后,该账号也快速蹿红,一周涨粉超145万,涨粉率达1106.1%,这名少年也被网友称为“喻少”。而“万柳书院”“少爷”之类的关键词仿佛成了流量密码,不少网络博主都去这个高端小区一探究竟,和里面的住户互动。当然毫不意外,在这些视频的评论区,同样是肉麻的吹捧、艳羡以及浮夸的“自甘为奴”。
这则走红视频的真实性如何,或者说是不是一次有预谋的“流量捕获”,其实已无法深究。网友的谄媚也未见得有多少真心诚意,恐怕没有人会真的愿意当老奴。但这些网络现象却反映了很多人深埋于心的集体无意识:对财富的谄媚成了一种本能。
这并不罕见。网络上总是不时会出现土豪、阔少,他们一举手一投足就可以吸引粉丝无数。而万柳书院“少爷”当然更有戏剧性——连有意识的炫富都谈不上,仅仅是在视频中加了一个地址,就已让他成为财富、流量通吃的网红了。
当然,有媚富的就有仇富的,网上不乏有人对这名博主展开了人肉、网暴,还有人声称这是一场炒作,博主不是真正的富裕阶层,一定要把他拉下神坛。
其实这些纷纷扰扰意义都不大,即便这名博主不是富人,那也一定有真正的富人;财富层面的差距在社会中一定存在。关键是,人们该用什么态度去面对这种差距,该怎么看待别人,又该怎么认识自己。
《论语》中孔子有一段对“贫富差距”特别有趣的论述。子贡问:“贫而无谄,富而无骄,何如?”孔子答:“可也。未若贫而乐,富而好礼者也。”
子贡所说的“贫而无谄”,其实对今天的网友来说已经是很高的标准了,但孔子认为还不够,不如“贫而乐”。当然,这里的“贫”未必是真正的穷困,倒不如理解成普通。所谓“贫而乐”,孔子的意思也不是“穷开心”,而是有自己独立的人格,有自己的生活目标,自然也会有生活的乐趣。就像孔子赞许的颜回,虽然不富裕,“人不堪其忧”,但“回也不改其乐”。
这其实是一种必修的人生哲学,是身处现实社会的我们应该也只能选择的态度。差距总会存在,“万柳书院”也会遇到更奢华的豪宅。如果人们不能理性地看待差距,不能理解天地之内也有自己的坐标,那么人生想必也会格外疲惫:在财富面前不断地扭曲身形,要么甘当牛马,要么得意忘形,精神世界被一串串象征财富的数字所笼罩,这样的人生,何尝不是另一种虚无?
所以,在财富面前愿当“精神仆人”的,与其说这是物质的匮乏,不如说是精神的贫瘠。人格自立了,有着超乎物质财富之外的评价标准,自然也不会在“一平方米××万”的短视频面前方寸大乱、情难自已了。人们在这场纷纷扰扰里,重要的不是看到富人的生活,而是找到自己的世界。
成都商报-红星新闻特约评论员 清波 【编辑:李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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