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度 俄白“大练兵”！普京大规模“东兵西调”有何考量？

经过数周的兵力调遣和战备评估，俄白“联盟决心-2022”军演的主要阶段将于10日至20日展开。在俄乌边界紧张持续、西方军援乌克兰并增兵东欧的背景下，这场“大练兵”备受瞩目。

舆论注意到，本次演习与俄白例行军演不同，属于“临时加场”。而俄军“东兵西调”更是规模罕见。种种迹象反映出，俄白在推进联盟国家一体化进程中，军事安全合作已走上快车道，也折射俄白并肩应对北约东扩等外部威胁成为切实需要。

在俄白军演的同期，乌克兰也将开启军演，北约的极地军演亦箭在弦上。分析人士认为，尽管各方争相“秀肌肉”，但大规模军事冲突可能性仍然较低，俄美欧意在通过“控局”实现战略目的。不过，不排除乌克兰和乌东民兵组织激化局势、导致擦枪走火的风险。

“俄罗斯是认真的”

此次军演共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持续至2月9日，俄军部队将按计划部署至白俄罗斯领土，组织保护重要的国有和军队设施并将检查防空力量能否覆盖白俄罗斯的关键基础设施。第二阶段从2月10日持续至2月20日，旨在演练防御行动中压制和击退外部侵略力量的任务、打击恐怖主义并保护盟友利益。

军演消息公布伊始，外界就对演习的几大特点表示高度关注。

从时间上看，本次军演有别于俄白“西部”“斯拉夫兄弟情”等例行军演，属于“临时加场”。其指向性非常明显，就是针对当前的俄乌边境局势。用白俄罗斯总统卢卡申科的话说，白方是“被迫回应紧张局势”，造成这一局面的原因是“西方国家的军事升级行动”。他声称，如果发生战争，他将站在俄罗斯一边。

从规模上看，俄白官方并未透露参演人数。按照西方媒体的说法，俄罗斯将派兵3万参演，白俄罗斯媒体给出的数字则是1—2万。但无论如何，俄罗斯的调兵遣将都令军事分析人士印象深刻。俄战略和技术分析中心专家巴拉巴诺夫指出，这是第一次看到东部军区所有指定部队在一万公里外向西移动。“东兵西调”本身就是演习的核心，苏联时期没有如此大规模的部署。“这表明俄罗斯是认真的，时刻准备应对北约挑事。”

从地点上看，练兵场被选在白俄罗斯与波兰和立陶宛接壤的西部，以及靠近乌克兰的南部。俄《消息报》披露，布列斯特靶场将成为演练地之一，俄白防长日前在那里视察了战备状态。靶场距波兰边界4公里，距乌克兰边界不到40公里。其释放的信号不言自明。

从装备上看，俄军将派出12架苏-35S型战斗机、操控S-400的两个师以及操控“铠甲”防空系统的一个营。另据白俄罗斯媒体报道，俄军机械化摩托车旅、特种作战部队已集结完毕，15个“伊斯坎德尔”战术导弹发射装置也已部署到位。

上海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赵隆指出，俄白几乎每年都举行军演，此次无论规模、装备先进程度，都比以往有较大提升，地点的选择也离乌克兰很近，明显是针对当下局势。这与俄罗斯、北约早些时候在黑海轮番军演、互秀肌肉一脉相承。可以说，通过军事施压来促进对话，已成为俄一贯方针。北约也是类似套路——通过“军事牌”压俄遏俄、增加内部凝聚力。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乌克兰研究室主任赵会荣认为，在俄白联盟的构建中，俄方的投入更多。由于北约东扩挤压俄战略空间，俄应对安全威胁更为迫切。除了本土西线“固防”，在传统上作为俄美竞争战略缓冲地带的白俄罗斯，俄罗斯也要扎紧篱笆。另一方面，美国近年在欧亚地区增加驻军、扩充军备，俄罗斯想通过强硬军事反应向西方展示应对威慑的能力。

军事合作走上快车道

除了“肩并肩”应对外部威胁的考虑，俄白军事合作也表明，在双方推进联盟国家一体化进程中，军事安全合作已走上快车道。

对俄罗斯而言，白俄罗斯不但是后苏联空间内的重要盟友，也是中东欧地区没有意向加入北约的国家，成为俄罗斯对抗西方的理想合作伙伴。俄白去年签署多项合作文件，包括联盟国家一体化法令、联盟国家军事学说、为期五年的战略伙伴关系计划等。军事合作成为其中突出的一环。而在此次军演后，俄白今年还将举行约20场军演。

对白俄罗斯而言，2015年前，它与美国曾尝试恢复外交关系。但受国内政治文化和价值观差异影响，美国很难对白俄罗斯实施稳定的拉拢策略。西方更以所谓“人权”“民主”为由，拒绝承认白俄罗斯的政治制度，干涉白俄罗斯内政，对白挥动制裁大棒……严峻的形势下，俄白深化“兄弟情”成为共同的战略需要。

“经历2020年政治危机后，卢卡申科需要俄方大力支持以巩固政权安全。为此，他改变先前与莫斯科讨价还价的做法，姿态更为温和，与俄方形成配合，包括在国防敏感领域做出让步。这为俄罗斯与西方博弈带来更大助力。”赵会荣说。

在赵隆看来，俄罗斯的军事部署既出于应对乌克兰局势的短期考虑，也不乏针对环黑海地区安全格局进行战略调整的长期考量。

赵隆解释道，俄以往奉行“战略缓冲区”理念，寄望于相关国奉行中立（或偏向俄罗斯）的立场。但在北约东扩势头加剧、乌克兰泽连斯基政府“入约”呼声日甚，以及北约吸纳成员立场松动的背景下，俄罗斯的理念似乎出现变化，如今更希望主动打造一个与北约对峙的前沿地带——通过促进区域内联盟国家军队的协同性、装备的兼容性、作战环境的适应性，来推进军事一体化实践，最终促成联盟国家的整合，共同捍卫后苏联空间安全。

在僵局和危局中徘徊

外界注意到，眼下欧亚地区正被各种军演所充斥。

在俄白军演的同期，乌克兰也将开启军演，将测试“拜拉克塔尔”无人机、“标枪”反坦克导弹等军备能力。美国与北约的最大规模极地演习“寒冷反应-2022”则将于3月拉开帷幕，28个国家的3.5万名军人和美国“杜鲁门”号航母将参演……

英国《快报》不无担忧地写道：“快速动员”“互秀肌肉”，是不是意味着“战争前夜”？

赵隆认为，演习期间发生军事冲突一般比较少见。因为各方都会谨慎操作，通过通报演习海域、演习时长、参演部队，让对方有个心理准备。另外值得注意的是，尽管俄方称俄白没有义务向外国伙伴通报演习情况，但它还是向外国武官透露了一部分军演信息，可见俄仍想通过一定的军事透明度，来防止局势失控。

赵会荣认为，俄罗斯和西方看上去都在秀肌肉，但都异常谨慎，主要以威慑和施压为主，更多是希望在谈判桌上解决分歧。

对俄而言，与克里米亚事件不同，俄罗斯若想拿下顿巴斯地区，将付出高昂成本，更别说“入侵”乌克兰，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发起军事冒险。而俄与西方的军事实力差距，以及2024将逢大选年，也决定了俄的策略是求稳为主。

对西方而言，北约也不愿与作为核国家的俄罗斯发生正面冲突，更倾向于推动乌克兰“软入约”，即不断武装乌克兰，助其与北约实际融合。这也是俄罗斯比较担心的情况。作为应对，俄正在试图推动顿巴斯地区的俄罗斯化，通过在上述地区授予俄国籍、加大人道主义援助、开放本国市场来对冲北约东扩影响。

赵会荣判断，未来地区局势会在僵局和危局之间反复。乌克兰的行动将成为一大变量。眼下泽连斯基民意支持率不断下坠，执政党内部出现分裂，支持率跌至第三。因此，不排除乌方在边境挑起一些小规模冲突，对内转移选民视线，对外有利于从西方获得援助和贷款支持。

赵隆认为，各方都希望“控局”，但“破局”却比较乏力，都不愿意大力推动紧张局势熄火，反而希望利用局势来推动各项诉求和议程。可以说，“以压促谈”“以斗促和”的主基调没有变。但这个过程中可能出现意想不到的风险。外界普遍担心的是，乌东地区民兵组织会不会一时冲动，借紧张局势打响第一枪，从而将各方卷入战事。这将成为冲击欧亚安全的脆弱环节。

赵隆还注意到，欧洲态度也在悄然生变，似乎不愿意在乌局势议题上完全被美国牵着鼻子走。无论法国还是德国领导人的穿梭外交，都不希望被北约军事集团与俄罗斯的矛盾“带节奏”。“不排除在不久的未来重启俄罗斯与北约新一轮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