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旗再次飘扬在釜山港，韩国人原谅日本了吗？

据韩联社报道，当地时间29日上午9时30分许，日本海上自卫队朝雾级“滨雾”号（DD-155）护卫舰悬挂自卫队旗驶入釜山海军作战基地，将参加韩国政府主导实施的多国海上拦截演习“东方努力23”。

5月29日，日本海上自卫队朝雾级“滨雾”号护卫舰挂自卫队旗驶入釜山海军作战基地，图源：韩联社

“东方努力23”将于31日在韩国济州东南方公海上举行，韩国、美国、日本、澳大利亚等国参演。这是以本月30日至下月2日举行的“防扩散安全倡议”（PSI）20周年高级别会议为契机举行的演习。

此前文在寅政府曾要求日方战舰进入韩国水域后不得悬挂旭日旗。而韩国国防部发言人全河奎25日在例行记者会上就相关事件回应说，一国舰艇进入外国港口时一般悬挂象征该国或者军队的旗帜，这是全世界通用的惯例。

同日，日本《读卖新闻》援引多名韩日政府相关人士的话报道称，试图恢复与日本关系的尹锡悦政府根据一系列政治判断和对朝互助的必要性，认为允许日本悬挂旭日旗比较妥当，目的是培养两国防卫部门间的互信。报道也承认，在韩国旭日旗令人联想起日本军国主义，民众抗拒情绪强烈。

对曾遭日本殖民的韩国而言，旭日旗的敏感程度不是一句“全世界通用的惯例”就能一笔带过的。

图为今年3月，韩国民众在日本大使馆前撕毁旭日旗

1870年5月，日本政府将旭日旗定为日本陆军的正式军旗。长134.2厘米、宽152.5厘米的旗帜中，以象征太阳的红色圆形“日之丸”为中心，向周围发射16条光线。16条光线象征天皇代表纹章——菊花纹章的16片花瓣。日本悬挂旭日旗，在多个国家发起多场侵略战争。旭日旗也被公认为日本军国主义的象征旗帜。

1945年日本宣布无条件投降后，旭日旗被一度禁用，但到了上世纪50年代，日本自卫队又开始使用旭日旗。2013年，日本政府发表声明称，旭日旗和日本国旗“日章旗”都是日本的象征，具有同样地位。

2021年10月，日本外务省发布题为《旭日旗：日本悠久文化》的中英韩等多语种视频。这一视频中充满了美化旭日旗的内容，声称“旭日旗是日本文化的一部分”“旭日的设计并非日本独创，在世界各国被广泛使用，深受人们的喜爱”等。

这则视频在韩国国内以韩语广告形式出现，引发韩国民众强烈不满。韩国市民团体——网络外交使节团（VANK）向YouTube韩国发送抗议信函，要求禁止该广告，并展开纠正运动。韩联社当时的报道强调，旭日旗是“战犯的旗帜”，对于100多年前因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而遭受痛苦的韩国、中国等亚洲人民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文在寅政府执政时的2018年10月，韩国方面要求原本计划参加济州国际观舰仪式的日本海上自卫队舰艇禁止悬挂旭日旗，这一要求曾遭到日本强烈反对，日方最终拒绝参加观舰仪式。

不仅是军方，在体育比赛中若出现旭日旗，也会刺激民众的感情。例如，2017年亚洲足球联盟（AFC）冠军联赛中，当时日本川崎前锋队的加油团在场挥舞旭日旗，亚足联以“旭日旗是带有政治性与挑衅性内容的旗帜”为由处以罚款。此外，在2021年的东京奥运会上，韩日两国的政府及民众也多次因旭日旗产生摩擦纠纷。

这次，旭日旗在韩国釜山港悬挂被韩国民众视为挑衅。韩国各大门户网站近期的相关文章下大多有“难以置信，居然允许挂旭日旗”的留言。在韩国门户网站NAVER的相关报道下，就有留言如“蟑螂般的亲日派什么时候才能铲除？”“尹锡悦可能某天会说出‘独岛’是日本的这种话……”

韩国《韩民族日报》29日发表评论文章称，“以我们的民族感情来说是难以接受的，但大概是因为没有国际法律依据来阻止升起‘旭日旗’。而且即使日本自卫队舰艇进入釜山港，日本自卫队舰艇实际上也是‘日本领土’。通常，根据国际法，海军舰艇被认为具有域外管辖权。这意味着，即使军舰进入外国领海，也不受该国国内法的约束，适用船舶所属国的法律。日本国内法规定必须悬挂自卫旗”。

报道还指出，在过去日本帝国主义的受害者在亚洲仍然广泛存在的现实中，很难将“旭日旗”简单地接受为一种所谓的“日本文化”。

资料图 图源：韩联社

另一方面，韩媒分析称，悬挂“旭日旗”的日本护卫舰获邀进入釜山港，意味着韩日军事合作将更加活跃。

近段时间来，在日韩首脑穿梭外交恢复后，两国在安全、经贸、财政等各领域交流合作迅速升温。在这背后是意欲以更大力度和决心打造美日韩“铁三角”的美国，施压韩日“和解”。

有分析认为，韩国积极发展韩日、韩美日关系，主要有两大考量。一是服务韩国战略之需。尹锡悦政府提出建立“全球枢纽国家”的战略目标，谋求国际地位跃升，通过积极迎合美国“印太战略”换取美国的支持和认可。二是纠集应对半岛问题的助手。尹锡悦政府重提朝鲜“敌人”定位，半岛重回南北对峙局面。尹锡悦接受美国《华盛顿邮报》采访时，认为韩国的安全问题“迫在眉睫”，声称“与日本合作刻不容缓”，强调韩国支持美日韩三角军事同盟。

而讽刺的是，日本政府对当年侵略战争责任漠视，甚至对侵略战争的刻意美化，美国正是主要推手之一。二战后，美国从拉拢日本参与对苏冷战的角度出发，施压亚洲国家放弃追究日本的战争责任，变相鼓励日本在掩盖、否定战争责任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对于这一点，夏威夷大学的历史系助理教授哈里森·金（Harrison Kim）有清醒的认识。他指出，日本未能恰当地处理过去残暴的帝国主义历史，更多的一部分原因在于，美国在冷战时期想要确保与东京的盟友关系，“日本政府当时并不需要通过恰当地修补和纠正过去的历史”。他认为，这样导致的结果就是，日本没有以任何永久的方式来“纪录其帝国犯罪历史并为之道歉——在法律上、教育上和文化上，都没有”。

如今，虽然旭日旗重新飘扬在韩国釜山港，但日韩关系症结未消，岛屿主权争端、历史遗留问题等结构性矛盾将长期影响两国关系走向。美日韩层面，三方利益诉求也不完全重合。不过，美日韩合作升级给亚太地区战略稳定埋下重大隐患，依旧值得域内国家高度警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