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传“北京出现不明原因儿童肝炎”不实 病毒学专家：与新冠病毒无关

↑截至4月23日的不明原因儿童肝炎病例分布图 图据WHO

红星新闻记者 任江波

4月27日，北京市卫生健康委发布通报，经北京市卫生健康委核实，网传北京出现不明原因儿童肝炎病例为不实信息。目前北京市没有发生不明原因儿童肝炎病例及因此导致死亡的事件。

同时，针对近期国外报道的相关病例信息，为防患未然，最大程度保障首都地区儿童身体健康与生命安全，北京市卫生健康委下发了《关于加强不明原因儿童肝炎病例救治的通知》，目的是提示相关医疗机构提高警觉，关注不明原因引起的儿童肝炎患者，如出现此类病例要尽快查明原因、加强救治。

此前，世界卫生组织报告称，截至4月21日，欧美至少已有12个国家的169名儿童感染这种不明原因肝炎，其中英国人数最多，为114人，西班牙13人，以色列12人，美国9人，丹麦6人。儿童感染后，会出现皮肤变黄、腹泻、呕吐、腹痛、关节痛和肌肉痛等症状。目前已有1人死亡，17人需要进行肝脏移植。4月25日，日本厚生劳动省通报，日本一名16岁以下儿童被诊断出患有不明原因的急性肝炎。这是首次在日本确认的不明原因肝炎病例。

↑日本厚生劳动省25日通报，日本一名16岁以下儿童被诊断出患有不明原因的急性肝炎。

根据WHO的通报，这些病例中，至少74例患者被检测出了腺病毒感染，而基因测序进一步显示，有18例被确定为F亚属41型腺病毒（Ad41）。另据报道，英国卫生安全局数据显示，77%病例的腺病毒检测呈阳性。越来越多的数据将本次不明原因肝炎指向腺病毒感染。

长期从事新发病毒性传染病研究工作的专家告诉红星新闻，儿童感染腺病毒出现肺炎、肝炎、脑炎等症状，通过呼吸道消化道感染多见，与肝炎病毒无关。这种情况往往是局部暴发流行，公众不必过度担心。

病毒学专家常荣山在接受红星新闻采访时表示，目前尚无可供普通人群使用的腺病毒疫苗。预防腺病毒感染的主要手段还是依靠勤洗手，加强儿童个人卫生防护。

常荣山认为，从未来趋势看，这次的不明肝炎不属于很大的流行病，公众不需要过度担心。“疫情这三年，对儿童的呼吸系统的发育和免疫力更容易造成影响，这是我们需要关注的问题。”

不明肝炎或与腺病毒有关 

家长多注意孩子个人卫生防护

红星新闻：据报道，英国卫生安全局数据显示，77%病例的腺病毒检测呈阳性。越来越多的数据将本次不明原因肝炎指向腺病毒感染。您怎么看？

常荣山：人腺病毒（Human adenovirus， HAdV）肺炎（以下简称腺病毒肺炎）是儿童社区获得性肺炎中较为严重的类型之一，多发于6个月至5岁儿童，部分患儿临床表现重，肺外并发症多，重症病例易遗留慢性气道和肺疾病，是目前造成婴幼儿肺炎死亡和致残的重要原因之一。

腺病毒肺炎最常发生于6个月至5岁，尤其是2岁以下儿童。患慢性基础疾病和免疫功能受损者（如器官移植、HIV感染、原发性免疫缺陷等）更易发生重症，死亡率远高于新冠。诊疗已经有了，儿童社区获得性肺炎诊疗规范（2019年版）；腺病毒肺炎现在还没有疫苗，其救治的手段与新冠几乎一致，早确诊、早隔离、早治疗也是关键。

我了解到的是，这个肝炎很有可能是腺病毒41型。

红星新闻：有媒体报道，这种疾病与过去两年新冠大流行下的长期封锁有关——人们很少接触到常见的腺病毒，缺少免疫力？

常荣山：腺病毒有十几种类型，比新冠病毒更为复杂。腺病毒肺炎对儿童的危害比较大，2015年的数据，全球每年死于腺病毒肺炎的儿童有5万人。中国每年在特殊时期也都会暴发流行。

人腺病毒传染性较强，主要发生在密闭、拥挤和潮湿的环境，如军营、学校、托幼机构、医院等。同时，腺病毒有个特点，它除了感染上呼吸道形成肺炎外，它还会感染肠道，肠道感染后很容易引发肝脏疾病，肺部反而没有问题。消化道感染腺病毒通过感染者的粪便传播较为常见，也就是我们说的粪口传播，尤其在儿童群体中很容易传播。

有说法称，欧美国家因为放开疫情防控政策，不要求强制戴口罩，所以会导致该病毒的传播，但我国不同，目前大家仍日常出门戴口罩，所以通过呼吸道传播的可能性比较小，目前应该不用太紧张，这种说法也是不准确的。

从现在的情况来看，传统的腺病毒传播途径被阻断，导致儿童体内没有针对腺病毒的预存抗体，因此一旦感染了比如弱致病的腺病毒41型，也可能导致重症甚至死亡。如果在体内形成预存抗体，上呼吸道相对容易感染产生抗体，抗体产生后有利于保护肝脏和肠道免受病毒攻击。

红星新闻：目前国外的情况显示，婴儿在感染这种病毒后的症状较轻，但年龄越大的儿童在感染后越容易出现严重的反应。这说明了什么问题？

常荣山：儿童早期免疫系统发育相对缓慢，对各种病毒的反应迟缓，就好比就病毒打我一拳我不理你，但也对我没有什么伤害。10岁左右的儿童身体免疫系统对病毒的入侵反应容易过激，病毒打我一拳我回两拳，但没有抗体保护自己，更容易受到病毒的伤害。

另一方面，3岁至5岁的小孩由于自身防范弱，个人卫生不注意，在幼儿园等公共场所自由活动时，容易让病毒接触到手和嘴巴，引发感染。3岁以下的宝宝，家长看护更仔细，包括帮忙洗手喂饭，因此也不容易接触到病毒。

新冠疫苗不引发肝脏疾病 

腺性病毒41型致病性较弱，引发肝炎很少见

红星新闻：最早有传言称不明儿童肝炎病例与新冠疫苗有关，对此您怎么看？

常荣山：我认为与新冠疫苗没有关系。我看国外报道，在英国53名接受腺病毒检测的儿童中，约有四分之三的检测结果呈阳性。这些接受检测的儿童中，约六分之一的人新冠病毒检测呈阳性，与目前新冠病毒在英国的社区传播水平一致。

我们在肺部和肠道都发现了新冠病毒，但肝脏感染的情况，目前还没有太多发现。这些病毒基本上来讲都不是嗜肝病毒。新冠疫苗不可能引发肝脏疾病，这完全是栽赃新冠疫苗。

红星新闻：因此您认为儿童接种疫苗可以间接抵御腺病毒的威胁？

常荣山：腺病毒是儿童感染性疾病的前五大杀手，仅次于肺结核。腺性病毒41型因为致病性较弱，很少造成肝炎，像这种儿童肝移植甚至死亡是非常罕见的。

举个例子，我们每个成人身上有550种左右的预存抗体，儿童身上只有30多种。儿童免疫系统发育的过程，就是他不停受到各种致病源感染产生预存抗体来保护自己。由于现在疫情的影响（如儿童长期佩戴口罩），导致儿童体内的预存抗体减少，或将更容易遭受呼吸道病毒的感染。

所以儿童为什么需要接种新冠疫苗，疫苗相当于24小时的口罩，可以为将来社会摘下口罩作准备，提升儿童免疫力，免遭腺性病的感染。在这种情况下，腺病毒41型就不可能流行，即使流行也是弱致病的，不会形成重症或死亡。

红星新闻：在这种情况下，儿童家长和社会该如何加强对此类病毒的防范？

常荣山：目前尚无可供普通人群使用的腺病毒疫苗。预防腺病毒感染的主要手段包括：勤洗手，避免用不洁净的手触摸眼、鼻和口，避免与患者密切接触。

从未来趋势看，这次的不明肝炎不属于很大的流行病，公众不需要过度担心。但另一面，疫情这三年，对儿童的呼吸系统的发育和免疫力更容易造成影响，这是我们需要关注的问题，比如腺病毒、哮喘的比例升高。这些都是我们下一步去关注和解决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