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院网-山西大院资讯网

 

 

0

 

围剿小广告:一场无声的较量

网络编辑 政务 2022-10-12 06:27:50 0 小广告 北京 城管

1959年,18岁的他离开家乡,踏上开往青海的火车,最终在人迹罕至的金银滩草原扎根,成为首批参与共和国核事业建设的支边青年之一。此后的35年里,他完整见证了中国第一颗原子弹和氢弹从无到有的过程,基地也从几间土坯房逐渐扩建成了“原子城”,他也结婚生子,从“小裴”变成了“老裴”。

1994年,退休后的裴延印和妻子一起回到北京。从核工业战线上撤下后,他又开始了另一场旷日持久的战争。这一次,他的作战对象看起来毫无杀伤力,不过是一张张不足烟盒大的纸片——小广告。但与它们交战并非易事,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越揭越多,裴延印还经历了小广告越粘越紧,越贴越高的过程。

他面对的是一种城市顽疾,小广告常被称作“城市牛皮癣”——它们无处不在,又难以根治。幸好在这场战争中,他并不孤独。北京有成百上千名和他一样的“志愿者”,他们大多都已经退休,每天提着喷水壶,举着小铲,巡视各自的领地,有人每天撕下的战利品能装满一个蛇皮袋。他们太容易辨识,以至于有过一个专有名字“撕爷”。

除了民间人士,官方力量也发挥着“正规军”的作用。环卫、城管、公安等部门都长期参与小广告治理工作,水砂枪、蒸汽清洗车、防粘涂料等“重武器”也都上过阵。他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围剿小广告。

围困

9月25日早晨6点,天已蒙蒙亮,裴延印又带着老伴何秋兰出门了。寒潮使北京的气温降了下来,他穿着秋衣,外面套个夹克。

街边还时不时会冒出来小广告。裴延印戴上手套,伸长手臂,举着半米长的小铲在电线杆上吭哧吭哧地较劲。

这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和身旁老太太手里都握着一沓子小广告,上面印着贷款、租房、培训等当下最热门的“小生意”。他们可能戴个遮阳帽,也可能撑把雨伞。当然,裴延印更喜欢雨天——小广告背后的胶已被泡软,趁着潮乎揭,容易得很。

揭了多年小广告,裴延印早就总结出了经验。

他与老伴何秋兰是青海省核试验基地221厂的职工,1994年他们退休回到北京。那时的北京城,已经显露出了大都市的繁华与热闹,与此同时,花花绿绿的小广告开始占领各种城市空间,逐渐成了“城市牛皮癣”。

学校旁贴满了补习班和小额贷款,小区楼道里搬家、开锁、通下水道占据黄金位置,公交站牌上看不到路线,全是租房、办证,街边电线杆上被“根治牛皮癣”的神药裹得严严实实。

它们可能贴在树上、房檐,甚至你家大门上。泛滥时,过街天桥的阶梯上,一脚下去是重叠四五层的小广告。还有胆大的,在警车、城管车,还有康熙年间的文物上都留下了小广告的印记。

习惯了基地里整齐的红砖楼房,裴延印夫妇接受不了“乱糟糟”的北京。接受了30多年的军事化管理,做卫生早已成为习惯。老两口决定用小铲对抗这些小广告,也算是打发退休生活。

早晨6点到9点,下午4点到7点。几乎是固定的时间,他们会牵起小狗“毛毛”出现在家附近的街头巷尾。时间久了,“毛毛”有时候看见地上的小广告也会用爪子扒拉。

这些年,小广告的黏性越来越大,贴得也越来越高。裴延印把裁纸刀片缠上硬纸板,再用透明胶捆好。刀片经常刮坏,家里就放十多把备着。他还把可伸缩的拖把杆卸了,改装成1.5m的长铲。

最难弄的是贴在地上的小广告。人的重量加上胶水的黏合,来回踩过千百次后,薄薄的一张纸就像是和地面长在了一起。有一次,裴延印把指甲抠劈了,血肉模糊。一年后,灰突突的新指甲顶出皮肤,从此他揭小广告时总会戴上手套。

想尽办法的不止他们,面对着被刮花的玻璃和布满伤疤的铁器,环卫和城管用上了高压水枪、高端树脂雾化专业城市清洁机、能把钢铁打得锃亮的水砂枪,以及专门为胡同小巷设计的小三轮蒸汽清洗车……

2007年,北京曾推出《各类市政设施防护性涂刷规范(试行)》,规定3米以下的市政设施均应粉刷防护性涂料。电线杆、牌匾、雕塑等钢结构表面有了“保护膜”,一口气就能吹掉上面的小广告。但是,这个规范难以落地——公共设施数量大、涂料费用高。

原北京市市政市容委曾统计,1张小广告的成本不到0.1元,但清理成本却达0.68元。北京主要路段清理一公里每年就要花费约1.36万元,仅西城区一年投入就要1300万元。

面对小广告,人们很长一段时间是束手无策的。它们铺天盖地,今天铲了,明天就像野草一样重新出现。在清理和粘贴的反复拉锯中,最后受伤的是那些公共设施——小广告与金属防腐漆一起脱落,逐渐生出红褐色铁锈;为盖住印章小广告刷下的白漆,像极了一块又一块补丁。

社会管理学者王力一直关注小广告治理问题,曾出版《一指缠——“老剪报”杠上小广告》一书,他将小广告泛滥的原因归结于“需求”。改革开放使人们生活水平提高,以前开锁、通下水道只能自己完成,后来都可以花钱雇人做。社会化分工解决了生活中部分难题,也带来了城市病。登不起广告的人,想出小广告的方法来增加客源。“破窗效应”之下,众人皆效仿。

但低成本也成了违规,甚至违法行为的温床,那些小广告上的电话号码,通向的不仅仅是生活服务,也可能是一个个精心设计的陷阱。

当时的惩处力度并不小。2002年,适用新的《北京市市容环境卫生条例》,东城区城管大队捣毁一个散发百万张小广告的公司,一次性开出一万元的罚单。2014年,北京警方启动打击整治非法小广告专项行动,并在30天内共查获非法小广告违法人员4000余人,收缴非法小广告41.2万余张。2016年,北京向组织散发小广告的房地产企业开出40万元罚单,创下北京城管执法部门针对非法小广告罚款的最高纪录。

可是张贴小广告带来的收益也很大。张贴小广告的日薪从每天20元到200元不等,一些不懂事的学生,把它当成勤工俭学。2006年时,有人靠贴小广告收入超过10万元。那一年,北京城市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不到2万元。

合力

对于裴延印来说,治理“城市牛皮癣”是件要紧的事儿。

也是那几年,在各个区、街道、社区的宣传下,手拿小铲的形象几乎成为了这座城市老人世界里的一股“潮流”。

这股潮流蔓延到大大小小的社区,居民们用小铲刀对抗牛皮癣,有人把装修剩下的洋灰拾掇起来,攒一堆儿,拿水稀释成糊糊,往墙上一刷。等干透了,小广告就能翘起来。

王力觉得,在围剿小广告的编年史里,那年的5月6日算个好日子:两位事业有成的“撕爷”交来了58张和120张小广告,获得政府2.9元和6元的奖金。

海淀城管对于铲除小广告的奖励办法,在北京属于首家,随后多个区纷纷效仿。政府与民间的合力,像是齐头并进的两条线,慢慢交叉拧成了一股绳。

裴延印的动力更强了。为了拉小广告去城管局,他特意买了个小三轮车。老两口最多的一次交了11个蛇皮袋,大约13万张小广告。三轮车上堆得都“冒尖”。奖励的卫生纸、洗洁精,他们就分给楼里的独居老人。

那一年是金大钧做志愿者的第4年。在他眼里,生活的东四四条胡同与家没什么两样。外孙女还在上幼儿园。每天骑车驮她回家的路上,金大钧停下来揭,三四岁的小家伙有模有样地学。她够不着,伸出小胳膊让姥爷抱着揭。有一次金大钧顺着726米的东四四条胡同走下来,一趟揭了32张售房与租房小广告。

后来外孙女重了些,姥爷举不动,就把她放在自行车后座上扶着她揭。金大钧觉得,这算是训练孩子的是非观念。

较劲

小广告行业至少有三个层级:制作、监督、张贴。裴延印和其他热心市民所做的,是最直接的“治理”,面对的是张贴者。

小广告张贴者为了躲避城管和环卫,往往在凌晨出动。他们把矿泉水瓶扎个眼,里面灌满了胶水,抹一下背面随便贴下。白天,他们弯着腰一边快速前进,一边把涂好胶水的小广告撒在地上,用脚踩一下的同时,下一张小广告已经撒下,动作就像机器一样快速且娴熟。

有时,他们在前面贴着,大爷大妈们就跟在后面,一张张揭。双方没有言语,暗中角力。

金大钧记得,有个20多岁梳个小细辫的小伙子经常来胡同里贴小广告。看老爷子够不着,他站在自行车上,把胶水一抹,伸长胳膊,在屋檐下贴了一张。

小广告贴得有3米高,没什么人能看得清,他就是为了跟金大钧较劲。金大钧转头回家拿杆子,“铲不下来我也得把它破坏了,让你白贴。”

与小广告张贴者较劲的不止“撕爷”,还有官方的执法力量。

在天安门地区城管局工作过的资深队员韩东(化名)回忆说,小广告最泛滥的那几年,他负责的区域每个路口都有十多个小广告发放者,他们站成一排往游客手里硬塞,环卫工人前脚扫了,后脚游客又扔了。就别提贴在地上和指路牌上的,光是收集过往游客手中的小广告,一米多高的大袋子,一天就能装四五袋。

“北京是全国的门脸,他们这就是往脸的鼻子尖儿上贴。”韩东说,那时,天安门地区城管局的工作里,清理小广告的任务占到了60%。

在这场长期的猫鼠游戏中,双方关系变得微妙起来。他们既是陌生人,也是“熟人”。

和小广告打交道多了,韩东甚至一眼能看出哪个号码经常出现。有时正碰上他们散发,韩东支起伞遮住脸,大步走过去,一抓一个准。有的人向他求饶,第二天又被逮到。久而久之,贴小广告的人看走路姿势都能认出他来,狂奔到100米外还扭头冲他笑。

有一段时间,裴延印和贴小广告的人达成一种奇怪的“默契”——每天下午4点,有几个年轻人会在立交桥下等他,等监督的人走了,桥下树坑里多了个垃圾袋,里面密密麻麻都是没贴的小广告。

在裴延印眼里,贴这些小广告的年轻人几乎是他儿孙辈的孩子,他尽量不与他们争执,只希望教育两句,引他们走向正路。

韩东也有很多无奈。很多小广告散发者都是些游手好闲的“小年轻”,从全国各地来到了北京,晚上住桥洞,在公厕洗澡,白天就出来发传单、贴小广告。韩东查处过年龄最小的小广告散发者只有6岁。

年轻的队员经常被他们问蒙,“发小广告违法吗?我没钱挣,得吃饭啊!”

小广告与社会问题纠缠在一起,使得本就一团乱麻的治理难上加难。

战斗

清理小广告和贴小广告的斗争,大部分时候像是在游击战,有时也会正面遭遇。

裴延印记得,2012年的一段时间,他一连几天都看到,自己前一天铲掉的地方,第二天又贴了一张一模一样的小广告。后来有天他特意晚出去半个小时,看到年轻人娴熟地将胶水挤到小广告背面,“啪”一下摁到了电线杆上。

年轻人贴一张,他就撕一张。

“你是不是没有钱吃饭了?揭广告多少钱一斤?”年轻人质问道。

“我不缺这点钱。别人往你脸上贴一块破纸,你愿意吗?”老爷子教育他。

年轻人不听这一套,威胁明天再看到他揭小广告,就把他的小狗摔死。争执之下,他向裴延印挥了一拳。裴延印闪了过去,眼看冲突就要升级,附近巡逻的城管队员赶来,年轻人才寻机溜走。

裴延印是幸运的。这样的威胁恐吓在那个时期并不少。有人恼羞成怒,在小广告上诅咒“老太太撕一张少活一天”,有人冲着16岁的医院保安刺5刀,刀伤离心脏只有几厘米。

直至2013年,一名57岁环卫工因清理小广告被殴打致头部缝针,再次引发众怒。

看到这条消息,28岁的北京小伙滕飞决定向小广告宣战——他在自己运营的“北京往事公益志愿者”(简称“北往公益”)网站上发布一条清理小广告的招募帖。

在环卫工被打后的第16天,他和招募到的8位志愿者将刘家窑至蒲黄榆地铁站两侧的小广告清理一空。因为那一天是五四青年节,他们给活动起名为“清粘行动”。

他没想到,这场临时组织的行动,并不是昙花一现,而是成为了一项长期活动。往后的日子里,志愿者越聚越多,最多的一次活动超130名志愿者参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志愿者们别着蓝色的胸针,戴着口罩和手套,拿着小喷壶、平铲、钢刷,手里还攥着一个大黑色的塑料袋。第二年,“清粘行动”的团队壮大到1000人,他们的年龄大多在16至30岁。

他们的活动范围涵盖城六区各街巷,多条地铁线。有人统计过,64名志愿者3小时在地铁10号线车厢清理出200公斤小广告。他们会将小广告撕碎,防止其他人从垃圾桶捡拾重新利用。

滕飞也体会到了裴延印的艰辛。“每走一两步蹲下,拿铲子使劲铲两下。一天蹲起就做了七八百次。”还有的小广告贴得过高,年轻的队员爬上树去揭。

治理

管理者们逐渐发现,治理小广告,要从源头开始,且要疏堵结合。

北京对小广告手机号进行连续拨打,用“呼死你”的方法使手机号“作废”。它的法律正当性饱受人们争议,贴小广告的也拿出邪招,呼叫转移到政府电话甚至110报警台。

2013年,北京印发《非法小广告专项治理行动工作方案》,明确13个职能部门,16个区的责任。同时要求繁华商业街区、交通枢纽、旅游景区等地区非法小广告存留时间不超过2小时;居民小区非法小广告存留时间不超过4小时;1-2年实现市容市貌明显改善。

新政带来新希望——公安负责假文凭、假证件,工商负责印刷企业,交警负责车行道内散发的人,通信管理对涉及违法犯罪内容的电话停机,教育部门整顿教培市场……不同区域的小广告由分管单位管理。

但是大家在规定的清理时间内很难完成任务,看似多部门合力整治,反而增加了执法的难度。“工商觉得发广告不是他们负责,公安觉得自己不是主责部门,城管拘不了人,今天罚了50元,明天还干。”一位资深城管队员说。

在多次尝试后,北京找到了一条路径。2017年,北京平谷区因一起案件将16个执法部门集结,进行长达117天的联合执法。这场执法形式的改革,吹响了北京“街乡吹哨,部门报到”第一哨。

在城市的治理过程中,很多问题的第一发现者是街道。街道的统筹地位提高后,各部门便不能相互推诿。

当这些部门串联起来后,最直观的效果是处罚力度的叠加。以往面对贴小广告的人,城管只能处50元罚款,多部门联合,数罪并罚可能需要拘留几天。

除了“堵”,“疏”也同样重要。有的区在繁华地区安了“便民信息岛”,也有人给社区做了网页、二维码,让小广告移到网络。据统计,2016年,北京市2400个居民社区中都设立了便民信息岛。

随着链条被逐级拆解,治理难题终于破题,这个恼人的城市顽疾开始大幅缓解。

2017年,滕飞的“清粘行动”停止了,他能感觉到小广告明显少了。在以往的4年里,仅是参与地铁清理小广告活动的志愿者就有近4000人。

如今,“城市牛皮癣”就要成为一个被写进历史的词语。与小广告张贴者斗智斗勇的日子逐渐远去。金大钧围着社区里286棵老槐树转,看不到一张乱贴的小广告。

但裴延印还没有停下来,他要继续追击“穷寇”。9月25日上午9点,他和老伴何秋兰提着买来的蔬菜和铲下的“战利品”溜达回家。小区周围零散的小广告早已被他们清除一空。

时间走过28年,坚持下来的动力不只是闲来无事的排遣,更像是一种“瘾”。回味起那些与贴小广告者较劲的日子,成就感不仅来自城市变干净了,也来自一次次收获战利品时的满足。

没有人统计过他们俩铲除的小广告,但是少说也有几百万张。不光自己撕,他们还带动221厂以前的老同事们一起撕。

工作过半辈子的基地住进了藏族同胞,他们邀请裴延印与何秋兰回去看看,老两口推托了好几次——他们是社区里五六个志愿组织的骨干力量,没空出去玩。

新京报记者 郭懿萌

(新京报2022年10月12日第C04版) 【编辑:刘星辰】

男子盗窃后上网查量刑标准 第二天就被民警抓获

老人买下4间门面不出租办免费书屋

【寻味中华】恩施玉露:茶香悠远 风雅犹在

八强战在即 国际排联:永远不要低估中国女排

王莎莎:珍惜大家对“莫小贝”的喜爱 演员需要不断突破

气象干旱持续 江西全力守护“微笑天使”长江江豚

开启新征程!朱婷亮相意甲女排劲旅斯坎迪奇

持续40年的罪恶:揭开美国人体实验冰山一角

2022年诺贝尔经济学奖揭晓 盘点近10年得主及其成就

北京政务服务禁用语拟入规范 专家:“脸好看”,还得“事好办”

陪诊、陪聊、陪玩......这届银发一族选择这样老去

多地高校探索纪检监察学科建设 如何培养人才?

乘高铁抽电子烟被拘5天,专家呼吁纳入控烟条例

“空中写卡”的eSIM走红,SIM卡会被完全取代吗?

美媒:美军自杀率持续攀升 迫切需要心理健康帮助

中国唯一圈养雄性兔狲“狲思邈”因进食卡喉窒息死亡

平凡中坚守 记呼和浩特基层抗疫小团队的一天

海军友好号医院船首次完成对西南沙岛礁巡诊

 

0

 

版权声明

本文仅代表作者观点,不代表本站立场。
本文系作者授权发表,未经许可,不得转载。
本文地址:http://www.shanxidayuan.com/zcjh/zhengwu/48624.html

留言与评论(共有 条评论)

   
验证码:

关于山西大院新闻网

山西大院是公共的资讯平台,公开,绿色,守法,其主要目的服务于广大本地网民的综合门户网站,还拥有强大的本地公共服务导航一站式进入本地各大政府服务平台方便业务开展。

 

山西大院新闻网

Copyright ©山西大院新闻网

copyright protection: All articles, text, video, pictures, music sources and network reproduced non-original works, only for learning and communication, the content of the article information does not mean

that the network agrees with its views or is responsible for its authenticity, if there are any problems, please contact the webmaster for processing at the first time!

版权声明: 本站所有文章,文字,视频,图片,音乐来源与网络转载非原创作品,仅限于学习交流,对文章信息内容并不代表本网赞同其观点或对其真实性负责,如果存在任何问题,请第一时间联系站长处理!